【圣诞联文】戬婵《大小姐的逃亡生涯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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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是一个平凡的旅馆，平凡到无论是警方还是黑帮都不会注意到的一个地方。
正是夜间三十分，奔波了一天的人们都早已进入梦乡，只留不甘寂寞的蝉音虫鸣和昏黄的路灯陪星光做伴。
距离“天庭”的话事人被击杀，已经过去了七天。逃离g市超乎他们想象中的困难。毕竟是临时起意的决定，没有足够的时间去安排后路，而机场和车站都被黑白两路重重监视着，他们也只能尽量躲着。
杨莲压低了新买的帽子，只露出小巧光洁的下巴和抿直的嘴角，她警惕的左右巡视一遍，然后隐去身形，躲入黑暗的角落。
走过一段狭窄的胡同，出口处是他们暂时的落脚点，一处废弃的仓库。杨莲看到杨戬正抱臂靠在路灯旁等她，黑白格子的围巾遮住半脸，只留凌乱的碎发铺散在额头上，黑且幽深的眼睛反射出点点星光。
“外面的情况还是不太乐观，我们不知道要多久才能离开g市。”
【最近多注意一点吧】——杨戬。
“已经很注意了好嘛我的大少爷！”杨莲夸张的耸肩。
【说得好像顶风逛街购物的人不是你一样。】——杨戬动了动闷住口鼻的围巾，显得有些闷热。
“我联系到了一个老朋友，不知道能不能帮到我们。不过我们现在成了整个g市臭名昭著的叛徒，我估计她会帮助我们的希望不大。”
【事已至此，无论发生什么，我都不会让你再受伤了，三妹。】——杨戬。
“毕竟是叛徒和叛徒的组合.～”杨莲还有心情打趣。
【——那么拼命的从地狱里爬出来，都是为了保护你。】
“二哥，以后的路怎么走都不重要了。”杨莲拢了拢帽子下的头发。
——那么拼命的从魔鬼教学中脱颖而出，都是为了能够找到你。我也是怀抱着这样的心情在努力着。
“我们是彼此唯一的亲人了，能够像现在这样互相依靠着，我就觉得非常幸福。”
“哒哒——”
皮鞋踩在地上的声音回响在这并不宽广的场所上，杨莲瞬间提高了警惕。
来人依旧是不疾不徐的步伐，杨莲手指悄悄挂住扳机，提高了注意力。
身影从墙下的阴影中出现在明亮的月光下，杨莲瞬间屏住呼吸，这是一个对于他们两个人来说既熟悉又很陌生的人。
自从上次把他救回来后，张百忍看中他的天赋，要了去调教。杨莲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他了。
“三太子？”杨莲熟稔的一笑，亲切的打招呼，“如果你不是来追杀我的，那我会很高兴的。”
哪吒冷漠的举起枪，举止行动无不示意她不准轻举妄动。
“很遗憾，你猜对了。”哪吒将枪口对准了杨莲。“你们杀了话事人，这是对整个家族的挑衅。元老会不会放过你们，这是你们早该想到的一点。”
为张百忍做事多年，杨莲当然知道天庭的杀手素质有多么高。只要接下命令后，就没有失败的先例，抹杀一切感情的机器，只需要做好它的工作就好了。
不过都是些披着人皮的行尸走肉而已。
杨莲看向杨戬，打算征求他的意见，到底是拼死一战，还是找机会逃跑？
能得到张百忍亲手授予封号的杀手，实力必然是得到肯定的。
【不要害怕，我在你身边……】——杨戬。
【不离不弃，生死与共。】——杨戬。
哪吒警告道：“至今为止，我还从来没有失败过。”
“真巧，我们也是。小鬼，想超越我们的记录，你还是再等两年吧！”
大小姐和大少爷的组合，从来都是不败神话，这一点是道上的人都默认的事实，至于他们个人的能力，只有那些没能活着走出训练场的亡魂才知道了。
哪吒一边开枪一边逼近，消音器下没有震天的响声，子弹打在废铁皮上的刺耳噪音却毫不逊色。杨莲腾挪躲闪，却不进仓库，她可不想给别人瓮中捉鳖的机会。
杨莲没有开枪的机会，但是她不会给敌人近身的机会，男人和女人在力量上有着天生的差距，哪吒的本事近年来直追杨戬。杨莲没有信心能够被他缠住之后再脱身。
躲避攻击让她费尽了思量，杨莲被逼至死角之后，才猛然想起还受着伤的杨戬。
二哥现在不在她身边，而哪吒正追着她。
哪吒皱了皱眉，拳头猛然握紧。
他看向杨莲目光焦距的地方，又仔细观察她神色，联想到“大小姐”天赋异禀的能力，目光上染上了怜悯。
杨莲心底总有那么一种异样的感觉，她只联系了嫦娥帮忙，而嫦娥又是她曾经精神催眠的导师。如今他们这么快就被发现藏身之处，很可能是嫦娥已经出卖了他们的消息。
如果是这样……
杨莲不敢想像外面到底还有多少埋伏。
“二哥，你先离开，我们过一段时间再汇合！”
【你离开此处】——杨戬。
“不用担心我，我能应付的过来，只是哪吒而已，他还是我救下来的孩子。”
【别担心身后】——杨戬。
“……”杨莲沉默了片刻，没敢去想如果她死了杨戬会是什么反应。
如果她死了，能不能用剩余价值换取杨戬脱罪的机会呢？
【我背负所有】——杨戬。
“你不要回头……”
【你不要回头。】——杨戬
她满心懊恼，咬牙决绝道，“二哥你先走吧！我来拖住他！只要有一个人承认罪行，他们也就不了了之了。要不是我暴露了行踪……对不起，二哥。”
“大小姐，你的深度催眠，原来还可以用在你自己身上吗？”哪吒残忍的打破她构筑出来的幻境。
杨戬没有说话。
杨莲手指开始发抖，她眼神微微涣散的盯着哪吒，神情隐隐有些发狂。
“他在死亡前已经自动认罪了，你现在是无罪之身。只不过……元老会还是不会放过你的，你应该明白原因，你们的存在已经威胁到了他们的利益。”
死了？
杨莲的表情突然变的平静，她看着哪吒，语气冰冷又憎恶的说，“哪吒，这就是你最让我讨厌的一点了。”
“我二哥明明还活着，你凭什么说他死了。”
哪吒动了动手，面对着已经疯狂的杨莲，他现在有两个选择，一种是打残她，一种是杀死她。
哪吒选择第一种，被杨戬和嫦娥两个人拜托了要保护大小姐的人有些为难，杨莲现在已经听不进去任何话了。并且爆发出了超乎平常的能力，他现在手中并没有其他武器。
她神色癫狂，已经陷入自己的催眠中醒不过来，不知道还会疯到什么时候，而哪吒，只剩下了一颗子弹。
对峙的两人都突然安静下来，杨莲不可抑止的想起小时候的那起车祸，想起那张稚嫩的年轻俊颜被染了血的模样，然后那张脸渐渐变得成熟，变得深刻，变成她不想看见的模样。
……
背后看似乎并不是致命伤的伤口，却是斜斜的擦过心脏。杨戬忍住疼痛，却忍不住意识的涣散，他快没了力气，而身后的追兵紧迫的正在逼近。
他没能力继续再走下去，他现在只能做最后一件事了。
杨莲突然被握紧手腕，转过头来却被迫对上杨戬深幽的墨色瞳孔。
“三妹，我不能再拖累你，放弃我，你先走吧。”
“不！二哥，你再坚持一下，这里离嫦娥教官的家族外据点很近了……”
杨戬强硬的打断她，命令道，“听话！”
“你先在嫦娥那里躲一段时间，如果我能背负所有罪名的话，他们或许会放过你。如果不行的话……”杨戬温柔的抚过她的鬓角，叹息道，“不用为我收尸，你尽快离开g市。永远不要再回来了。”
“我不要！二哥，你再坚持一下，很快就到了！”杨莲哭喊着去搀扶他前进，却像是突然被定住了身子一般变得呆滞，然后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。
杨莲对他没有防备，她从来不知道杨戬也会有如此精神异禀的能力，却忘了他们同是一个母亲的孩子。
走了几步，杨莲突然停下，杨戬看出她有挣脱催眠的现象，声音低沉的开口，带着某种特别的旋律。
“走下去，别回头。”
杨莲停顿的时间有些长，长到杨戬差点不能坚持下去继续集中注意力，她才迈开脚步。
在拐角处与人擦肩而过，杨戬看得清楚，那人正是哪吒。
“没想到会是你。”杨戬虚弱的靠着墙滑下，瘫坐在地上，困难的呼吸的几口空气。
“幸好是你，哪吒，能帮我一个忙吗？”杨戬开口请求，而哪吒已经走到他身边了。
“你今天击杀了叛徒杨戬，完成了任务。而大小姐是因为看破杨戬的鬼谋，被其挟制，所以……咳——咳咳！”
哪吒静静的为他顺气，等他说完。
“你和嫦娥是我们唯一能够信任的人，如果天庭非要她死不可，我希望你们能够送她离开。”
“她从小到大吃了不少苦，每次受了委屈都藏不住心事，爱撒娇又爱哭……”杨戬说着声音哽咽，眼中泛了些水光。
“每次都扑到我怀里鼻涕眼泪的蹭，特别烦人你知道吗？”
哪吒听见他低低的笑了几声，非常用力的，说了最后一句话。
“以后，都要拜托你了。”
“我答应。”
那个苦苦支撑的人终于闭上了眼睛，哪吒在他原有的伤口上又补了两枪，掏出匕首给尸体增添了伤痕，作出激烈战斗后的假象，然后暗中保护着杨莲顺利与嫦娥汇合。
之后他回到家族交上任务目标，果不其然，元老会的新命令就是对杨莲的追杀，他们似乎已经不耐于粉饰贪婪，上任掌权者已死，新的斗争才刚刚开始。
借着明目张胆的理由，哪吒来到嫦娥的秘点，却看不到杨莲的踪影。
“她非要出去救她哥哥，我明明已经把她绑起来了，看来徒弟出息了就代表师父不中用了。”嫦娥漂亮的脸上染上焦虑和气愤，“还是要麻烦三太子，他们兄妹是瑶姬的骨血，如今杨戬已经……我不能再让三儿出事了。否则瑶姬姐姐九泉之下得知，嫦娥无脸再见她！”
哪吒应好，借着追杀的理由明目张胆的找人，嫦娥则是回到天庭总部，利用同样是元老会一员的身份周旋着。
而现在，哪吒看着杨莲渐渐恢复了神志，却拦不住她的死意，生平第一次感受到挫折的苦恼。
他可是答应了杨戬前辈，如今什么都没做到。
“我知道我很任性，”杨莲将伤口对准了自己。
“他舍不得丢下我的，我不能离开他。”
没有人能一辈子活在记忆里。
对于有些人来说，当记忆戛然而止时，生命也走到了终点。
哪吒茫然无措的面对着又一具熟悉的尸体，他该难过的，他的确难过。但是对于从小就从黑暗的训练基地出来的孩子，他的感情不是很丰富。
他现在能做的似乎也只有，将两个人好好的埋葬了。
——你这孩子虽然脏兮兮的，但是脸蛋还挺可爱。
——三妹，别欺负人家，你和一个小乞儿较劲什么？
——二哥你说什么！我明明就很喜欢这个家伙，咱们把他带回去养起来吧！要不然下次指不定就被谁打死了呢。
——张百忍可一直在盯着我们，你不担心往身边放了一颗定时炸弹？
小孩子不服气的瞪着杨戬，我才不是忘恩负义容易背叛家伙！
哪吒面无表情的跟在处理兄妹后事的嫦娥身边，丝毫不管美人对他的冰冷脸色。
他心里难过极了，或许他的确背叛了什么，可他到底哪里做的不对了呢？
胸口的旧照片被摩挲的边角破损，那是哪吒最宝贝的东西，阳光明媚的大小姐，眼神温柔的大少爷，还有中间那位，刚从训练班出来的，眼神锐利张扬的少年。
对不起。
再见，夏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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